缅茄之猫

[阴阳师]致茨木童子的信     酒茨，茨木童子中心

 

by 缅茄之猫

 

 

 

致茨木童子：

 

这是一封关于你自身的信，也是一封关于酒吞童子的信。在你看到这封信之时，你或许还未曾识得酒吞童子的赫赫威名，或许刚刚听闻这位大江山鬼王的丰功伟绩，也或许已经成为他最忠实的追随者，以鬼王身边首席鬼将的身份为他打下一席天地。不论是哪种情况，这封信会讲述一些从我个人视角出发的、关于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存在和你自身的一段故事。

 

在你将这封信斥为恶作剧或无聊的玩笑并撕碎它之前，想想它是怎么穿过你层层妖气和结界的封锁来到你的洞府之中，躺在你的石桌上的吧。你从未结识过许多人类或妖鬼，而其中知道你暂住在这里的更是寥寥无几，便不可能将一封写给你的信精准地投放于此。这样说来，或许你对我的身份已经有了一定的揣测。

 

我即是茨木童子，是此时此刻的你在三千世界中投下的阴影和共生的魂灵。在这个人鬼共生、奇异之事层出不穷的年代，你或许见过京都的阴阳师将自身一分为二、或许听说过遥远西方二重身的镜像幽灵。在这些人和事的铺垫下，我希望你能理解并接受我的存在。这也能让你更方便地理解我接下来要向你讲述的、关于我们共同的鬼王酒吞童子的事情。

 

如果此时此刻的你还未遇见他，你要知道酒吞童子是统领六道众生和万物生灵的鬼王。他实力超群、头脑聪明、冷静谨慎得可怕，是群妖乱舞的一片混沌中的明亮灯塔。你理应和我一样，都是追寻力量、推崇强者的鬼。当你遇见他时，想必会立即折服于他的力量和智慧、心甘情愿地成为他最忠实的下属、寻求他的引领和支配，从而达成你自身对力量的追求和生命的完满。

 

然而就是这样的酒吞童子死在了人类令人不齿的阴谋中。京都的人类因鬼王的力量和智慧对他充满嫉恨和畏惧，用带毒的神酒迷惑了他的心智，用受着加护的宝刀砍下了他的四肢和头颅。或许无所不知的鬼王预测到了他的命运，因为那时他将我支开，而当我回来时大局已经铸成。即使我当即用最残忍的手法杀死了在场所有的人类，也无法再将他已经冰冷的头颅安置回他流干血液的颈口。

 

于是我踏上了复仇和带回酒吞童子的旅途。酒吞童子是我的王，是我发誓要用生命去追随的鬼神。他或许会暂时蛰伏于死亡的阴影下，但我深信这是一个错误。而三千世界中的无数鬼王不会犯下同样的错误，更何况他们还会得到我的帮助。我会在那碗毒酒递到他唇边之前打翻酒碗、在宝刀靠近他神圣的躯体之前砍断那些人类亵渎的手。我会让鬼王得以实践他君临妖族巅峰的天命。

 

我走过了一个又一个世界。我走得越远，世界和世界之间微妙的差异便累计得愈为深厚。而这些差异叠加在酒吞童子的身上，造就了不同形象不同身份的他。我见过红发怒张如蛇，年纪轻轻实力却已登峰造极而热情如火的酒吞童子；我见过白发蜿蜒如雪，沉默寡言却从胸口和眼神中迸发出无垠力量的大江山鬼王；我见过青甲衬托紫瞳，盛装出战之姿宛若高天原神圣使者的狂放妖首。我也曾行至过于遥远而异化的世界。那里的酒吞童子有时具有娇小妖艳却丝毫不损其力量的女性身躯，有时一袭紫袍下掩盖着似龙似八歧之蛇的奇诡妖纹，有时身着奇特简洁的服装而使用喷吐金属烈焰的武器。我见过的酒吞童子越多，就越让我崇敬他的无限可能性，从而愈加坚定我要用我所有的手段，助每一个世界的他成就伟业的信念。

 

然而每一个世界的茨木童子都失败了。有时茨木童子仍是酒吞童子的鬼将，而酒吞童子在逼上大江山的人类面前，抛下一句“王怎可让自己的臣民为之送死”便昂首迎接死亡。有时茨木童子成为酒吞童子的养子，妖力受其血脉压制和支配，便不得不在他被毒酒制住时眼眶欲裂地看着人类砍碎他无法抵抗的身躯。在最遥远也最为疯狂的世界中，茨木童子有幸成为了酒吞童子的伴侣，却失去了所有妖力，只能用那些驽钝可笑的金属武器为他打拼天下，最终也无法扭转他被同样的金属撕碎胸口，在自己怀里断绝呼吸的结局。

 

在最初的几个世界中，酒吞童子同样的死亡是让我断无法接受的。我带着滔天的狂暴和愤怒被时间和空间驱逐到另一个世界，便立马开始寻找那些浸透了酒吞童子鲜血的名字，要将他们扼杀在远未成为我的王的威胁之时。但他们所代表的恶似乎是无法被根除的。当我杀死名为源赖光的男人，渡边纲或坂田金时便会最终斩下酒吞童子的头颅。当我折断炼出宝刀的刀匠的脖颈，另一把刀便会落在鬼王的颈上。我辗转于无数个世界，却不得不目睹那里每一个酒吞童子毫无例外的死亡。我的愤怒和痛苦很快化成了担忧和恐惧。要知道当你行过三千世界，看到它们每一个都在毫无关联中发展得高度类似，孕育出同样的鬼王和他们同样的命运，你就会开始思考这世界之后是否隐藏着什么至高的混沌力量，是否每一个世界中酒吞童子的死亡都是不可避免的收束结局。

 

于是我开始想别的办法。我曾通过一些世界的茨木童子，向那里的鬼王隐晦地传达了他最终可能的命运。大部分酒吞童子一笑置之，根本不相信自己会败在那些渺小的人类手上，从而未能逃过死亡的终局。在那些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羁绊得更深的世界中，酒吞童子认真地听取了茨木童子的意见。但有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他和我，我们生而为鬼，食血肉为生，无法因为悬于头上的刀剑而放弃自己的食粮。况且酒吞童子是多么骄傲啊。他用力量统治弱者，对他们进行基于弱肉强食的屠戮，也绝不会放弃自己的江山和臣民，因为尚未到来的危险而踏上耻辱的逃亡。

 

我相信在那些世界中，当他迎接自己的命运时，内心是万分自豪的，因为他践行了鬼王豪放不羁的准则，并在战斗中迎接自己光荣甚至充满仪式感的死亡。但我却无法再看下去。我用生命热爱酒吞童子，将他的荣耀看得比自己的一切更重要，是绝不可能为他一次又一次的死亡而麻木的。每一次他在光芒中分崩离析，置我和整个世界于身后，并在那个世界中清除他的一切痕迹，都将我那颗妖鬼的心脏再度划开，从中流出积累了一个又一个世界的血和泪。我抱着他冰冷枯槁的尸身痛哭过，在金属的火焰吞卷而来时毫无惧色地用自己的胸膛阻挡过，但都无法阻止命运的车轮，也无法阻止当我辗转到下一个世界时又会看到的相差无几的结局。

 

拥抱酒吞童子的残躯，将他安葬几乎已经成了我在每个世界都会进行的机械操作。当我再一次面色麻木而心冷如灰地将他的血肉化入大江山的泥土时，我透过妖气化成的血色雨幕看到一个带着斗笠的僧人。他对我说的具体内容在我辗转过无数个世界后已不可考，但我还记得他悲天悯人而洞察一切的眼神。僧人的只言片语一直在我破碎的梦境中回转。“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心生万象，而万象皆空”，这些佛家教诲，曾经与僧人和寺庙有过许多交集的酒吞童子想必是比我懂得更深刻的。但他已经离去了，并会在将来不断地再度离去，无法停留下来注视追寻了他无数个世界的我，也无法为愚钝的我解答这些禅语所揭示的我们的命运。

 

而时至今日，我想我或许终于明白了一些。已经铸成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这一点在我离开我自己的世界时，就是再清楚不过的事情。而三千世界中同样的命运，即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终将分离、前者终将脱离尘世的束缚而去追求更高层境界的命运，更是在第一个世界的结局写就后就同样注定。我想我一定是失去酒吞童子——我自己的酒吞童子的教诲和引导太久了。作为大江山的鬼将，竟然恐惧起了鲜血和死亡这些我们生命中不可剥离的部分，从而忽视了那每一个世界中茨木童子和酒吞童子朝夕相处、抵死缠绵的事实。毕竟对于还停留在尘世的妖鬼来说，死亡只是一个短暂的瞬间，而在那之前鲜活又肆意地活着，才是将我们和庸庸凡物区分开来的真谛。

 

我已经得到了和我的鬼王生死与共的那一段最初的时光，又目睹了无数个世界的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的经历和结局。此时此刻，是我向属于我自己的命运低头，回到我的鬼王身边的时候了。在那之前，我想我还有最后一件能做的事情。我在这里为你，也为三千世界中的茨木童子留下一封信。我的骨肉化作信纸，我的鲜血在上面书写只有茨木童子能看到、而在茨木童子心中永不消逝的印记：

 

去到你的酒吞童子身侧吧。去惧他因为他无数次将你打倒在身下；去敬他因为他是你永恒的君王和主宰；去怨他因为他终将先于你踏入死亡的圣域；去爱他因为你们将要再次一同度过光辉的年代。你会用无数高贵的语句为他加冕：实力超群、头脑聪明、统领六道众生和万物生灵的鬼王，群妖乱舞的一片混沌中的明亮灯塔……而在终结之时，当你将他的最后一缕呼吸收入怀中，或者为他献上你的生命的那一刻，记得替我、也为你自己叫他一声“挚友”。

 

在这三千世界中，我相信他也同样从始至终地爱着你。

 

 

 

茨木童子留

Moral of the Story: Carpe Diem ;) （什么鬼

P. S. 本作中描述的平行世界/多元宇宙的收敛性和趋同性不代表作者关于平行世界/多元宇宙理论的观点（说得好像这些理论中的哪一个可以被证明一样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