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茄之猫

[IDW /头领战士]六度分离 (Six Degrees of Separation) 六通 

by缅茄之猫

通天晓避过那把有着两个剑身的光剑，一拳送进待逮捕对象的胸口，趁后者痛苦地弯下腰喘息时把他按倒在地。致远星 (Reach)的重力稀薄，这对加载于较大机体上的硅基生命来说并不是一个有利的作战条件。通天晓得小芯地动作，随时注意不要施力太大，以免被反作用力弹到低地轨道上去。他压着待逮捕对象的脖颈念完了他的权利，掏出手铐准备拷上他。

待逮捕对象从腹部伸出一对握着另一件冷兵器的伪足，对准通天晓胸口装甲的缝隙刺来。他急忙后退，但因为要拷上待逮捕对象的动作和念头而迟了一瞬。利刃刺进通天晓的胸口前，一道炫目的闪光掠过。当通天晓重新对焦光学镜再抬起头，待逮捕对象已经倒在地上失去意识，背后无声无息地停着一台主战坦克。

通天晓稍微压制着飞速运转的散热风扇，站起来举起自己的激光枪。那台绿白相间的坦克想必在他和待逮捕对象搏斗时就已经在旁观，动机和目的都不明。然后通天晓看到不明动机的坦克主炮下的紫色徽记，直接把对方提上了敌对名单。

“我是通天晓，泰瑞斯特协议指定执行人。我和你在此没有争端，霸天虎。放下武器展明身份。”

坦克一言不发。主炮调整了仰角，瞄准了通天晓的胸口。他紧张地用手指压紧了扳机。然后在他能反应过来之前，坦克便再度开火。

通天晓不认为拥有这等潜行能力的霸天虎——还是个独自穿越星际的重火力——会在极近距离内错过目标。他低下头，果然看到那个外壳极硬的待逮捕对象抓着兵器倒在自己身前。看来这位霸天虎至少没有针对自己的明显敌意，通天晓想着。

于是他被再次毫无动静地贴上来的霸天虎吓了一跳——事实上要不是他刚更新了对方的威胁等级，他直接就开枪了。但后者甚至没有变成人形，而只是灵活地操纵着主炮蹭了蹭通天晓的面甲，然后迅速转身消失在反方向的路上。

通天晓呆愣在原地。半晌，他仔细地检查了全身是否被装上窃听设备，然后拎起待逮捕对象回了自己的飞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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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尊重你们的文化和规定，但根据银河议会的法律，所有成员种族都应该认可泰瑞斯特协议，并对其指定执行人提供最大的便利。”通天晓一脸严肃地和面前的一星之首对峙。他本以为同为硅基生物，对方应该很容易便能理解。但那个涂装艳丽的女性只是笑了笑，转动手臂上的轮子。

“执法官大人，我不阻碍你的任务。但你这是在极速星 (Speed planet)，只有当作为外来者的你在竞速中胜过了我，你才有权利在这里自由活动。届时我不会妨碍你的任何行动，并将为你提供一切所需支持。”对方光学镜闪烁着，盯着通天晓的加厚轮胎，明显是对新的对手万分感兴趣。正在通天晓面无表情地准备抽出什么条文反击回去时，他听到背后一个陌生的声音：

“由我来做你的对手吧，尊敬的首领大人。如果我胜利了，请你为执法官行一个方便。”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全身掩盖在斗篷下的塞伯坦人，露出织物的部分装甲显示他的变形形态可能是一辆重型装甲车。通天晓并不认识他，但想来他必定是一位愿意帮助泰瑞斯特协议执行人的好市民。只不过这样的机体要和变形为赛车的星球首领比赛，结果对通天晓而言明显有弊无利。他扬起头正要发话，首领在他身后应下了挑战：

“好啊，下了战书就不能后悔。”她饶有兴味地走上来抚摸对方露出的装甲部分，轻轻敲打着斑驳的战损表面听着声音。后者不置可否，只是给通天晓发送了内部通讯：

“请准备逮捕情报和程序。我绝对只赢不输。”

通天晓并没有在现场观摩那场比赛，他只是事后听说那是令整个星球沸腾了的盛况。直到他押着逮捕对象上飞船，他才突然想起来：那家伙哪来的自己的通讯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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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名单上顺位最靠前的是霸天虎龙头部队 (Terrocons)的两名成员。通天晓靠在自己飞船的外壁上，抬眼望着城市边界之外的荒原，又低头看着手中的资料。

有什么东西蹭着他的腿部装甲。通天晓条件反射地抽出枪顶上对方的脑袋，在看清是一只亲昵地示着好的机械犬科动物时稍微僵住了。并没有什么塞伯坦人拥有这样的变形形态，不论是因为先天发育还是后天选择。而且这狗也太大了，不像是母星上原生的低级动物。

通天晓有点无奈地推开那条大狗，后者呜呜叫着又蹭上来。通天晓看到他有着锋利的牙齿和爪尖，但大狗却紧紧缩着这些利器，只是亲密地趴在通天晓腿上，像一只真正的宠物一样撒着娇，歪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望向通天晓和他手中的数据板。

于是情况变成了泰瑞斯特协议指定执行人，令整个银河系闻风丧胆的通天晓尴尬地被一只机械犬纠缠的场面。对方可能没有自主意识，是城市里某个有钱人逃跑的宠物，为避免纠纷最好不要击毙。但任务也得执行。这左右为难的状况让通天晓想起他曾经长时间驻守地球，帮助热破发展当地防御网络的时候。但他还没理出绿白涂漆的大狗和那个橘黄火红的神烦小跑车的联系和区别，颈部薄弱区域的管线就传来一丝轻微的疼痛和麻痹。

居然被暗算了，真是极大的失职。通天晓想着，因为被大狗注入内循环的强效麻醉剂倒下。他再醒来时是在自己的飞船内部，最后的记忆是那只该死的狗骑在自己身上摇尾巴，却想不起来自己为何身在这颗星球。他拿起数据板看了看，摇了摇头，给飞船设定了航向半人马座的航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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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晓警戒地环视四周，刚才那个妨碍他逮捕目标的家伙就消失在这个乱七八糟地堆放着设备和器材的房间里。这里对具有变形能力的塞伯坦人来说可以说是最好的藏身地点。他并没有打开室内照明设备，而是安静而快速地潜行于器械之间，仔细地检查着每件东西上面的变形接缝 (Transformation seams)和角度构造。他将音频接收器的接收功率调到最大，仔细地收集着每一缕齿轮的转动和风扇的运转声。

什么都没有发现。他走到了房间对面，看到微微敞开还在摇晃的门。看来对方已经逃走了，他在芯里叹口气，收起激光枪。

然后他背后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灰尘扬了急速回身的通天晓一头一脸。他迅速转到热成像视线，看到烟雾后面的墙上多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刚才躺在那里的一柄太空枪已不知去向。

该死，他该相信刚才芯里掠过的模糊感觉的，绿白配色的都是需要重点调查的可疑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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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又过了很多年。通天晓执行了很多任务，逮捕了很多目标，却再没见过和有着和绿白色接近的涂漆的塞伯坦人。有时他站在高速穿梭于宇宙空间里的飞船的舷窗前，突然会产生自己身侧有人的幻觉。而当他转身看去，同时开启飞船的雷达时，周围除了刚刚经过的星际战机并无他物。后来他把在星间追击目标的任务全权交给了敌无双，再度驻守在地球，便遇上了漫长的生命中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劲敌。

资料上显示六面兽有着六种变形形态，而他本身也有着通天晓最不喜的绿白涂漆。他在和通天晓的战斗中从未现出除战斗机外别的形态，这只能用两种方式解释：他在不同形态下的战力有极大区分，或者他只是单纯地在轻视作为对手的通天晓。于是在最后的一战中，通天晓将龙头部队交给自己的士兵们，怒吼着冲向那个状似无所事事地在低空盘旋着的家伙。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六个时而毫无二致时而不尽相同的身影就包裹住了他。他努力调高光学镜亮度，在绿白色的旋风之间寻找破绽，却只找到了更多的过去的影子：那个狼形态让他模模糊糊地记起在一颗辽阔而贫瘠的星球上追丢的目标，而那辆装甲战车让他想起在一切都快速得令人目眩的极塑星上那个低调却自信地静立着的身影。这一定是六面兽的障眼法，他不知从何处调阅了我的执法经历和报告，通天晓愤怒地想着。但他还没在处理器里给两人之间的情报战能力分出个高下，六个身影就再度合为一体，战机如尖刀一般的机首刺进了他的胸口。

刺入的角度很陌生也很熟悉，让他想起致远星昏暗的恒星光下闪耀的双刃光剑。或许这一击早该来临，或许那之后的一切都是他永久下线前处理器中的幻影。通天晓战栗着缓缓倒下，被不知什么时候变出人型的六面兽抱在怀里。死前也要被敌人用这种方式侮辱实在是太羞耻了，他尽全力挣扎着要举起枪，但最后也只能移动僵硬的手指。然后他的手被六面兽握在掌心，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的、没有面罩阻隔的声音在他的音频接收器旁响起：

“我胜利了，执法官。为我行一个方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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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满满的碳基花朵掩埋让通天晓有些不舒服，要知道那些汁液可能会腐蚀他的装甲。不过现在更迫切的问题是即将漫过他的棺材的水面，和离他越来越远的昔日战友的面容。他看见福特巨无霸 (Fortress Maximus)扶着一脸伤痛的合金盾 (Chromedome)的肩，看见那个碳基幼生体和他的家人捂脸啜泣。然后那些人，那些在他生命中占了最袖珍却最深刻的一段内存的图象和声音消失在波光滟潋的水纹里。在光学镜因为最后的能量也被耗尽而下线之前，他透过层层波浪看见一个独自站立在岸边的身影。

如果不是绿白色的多好。这是通天晓大脑模块中的最后一个声音。

End

（一句话的）番外1：

“这是哪门子的深渊，被观察了这么多年一点反应也没有，还要观察者本身去试探援救。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六面兽碎碎念着，最后一次扫描周围半径一公里内没有塞伯坦和本地高等生物的信号，变成犬形一头扎进了河里。

（一句话的）番外2：

“所以你为什么一直在尾行我？”

“你第一次见到我大概是在致远星。那之后我先离开了，躲在暗处观察你。然后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哗啦一声就把全身的装甲卸下来了，我差点没一口能量喷出来……”

那天某个深渊下的秘密基地里一直回响着某种犬类被揍的哀号声。